編者按：
面對ChatGPT的爆火，有人積極擁抱，有人“談虎色變”。它究竟會給社會帶來哪些變化？哪些工作會被最先取代？如果ChatGPT生產的錯誤內容被誤用了，該找誰問責？ChatGPT會造成學生學習能力下降嗎？日前，光明網《創新改變中國》欄目專訪了清華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副系主任嚴飛。
專家簡介
(資料圖)
嚴飛，清華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副系主任，著有《懸浮：異鄉人的都市生存》、《穿透：像社會學家一樣思考》等多部著作。
“ChatGPT非常神奇，但人文社科沒有標準答案”
光明網：您使用ChatGPT的感受如何？
嚴飛：ChatGPT在2022年11月底上線，我大概是12月上旬注冊用的。我覺得非常神奇，感覺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代替我們寫出漂亮的論文了。而在人文社科這一領域，我不希望有標準的答案，更加欣賞有發散性的思維、有想象力的空間。比如我這個學期一門社會學理論課上，就有同學組隊交了一份自編自導自演的有聲劇，通過當堂表演的方式展現背后的社會學理論。對于這樣一份作業，我覺得ChatGPT目前還做不出來。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論文，發散思維，人文領域，社會學，有聲劇
光明網： 您怎么看待ChatGPT對工作的替代或提效？
嚴飛：我希望它可以代替一部分工作。為什么呢？就像大衛·格雷伯在《毫無意義的工作》一書中說的，很多工作都是沒有意義的工作，我覺得那些沒有意義的工作都是可以被取代的。比如說那種機械化、模式化的填表格、寫會議報告、會議材料，可以直接用ChatGPT取代。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大衛·格雷伯，《毫無意義的工作》，填表格，寫會議報告，會議材料
光明網： 沒有意義的工作被取代了，之后的社會分工會發生什么變化？
嚴飛：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學會提有用的、有趣的、有意義的、好玩的問題。我們要增強提問題的能力。我們在長期的知識灌輸和填鴨式的教育模式之下，會陷入一種僵化的思維狀態，失去提出好問題的基本素養。所以在這個層面上來講，我覺得未來我們會變得更聰明。我相信到時候又會有新的職業、行業、領域出現，那么我們就要用機器沒有辦法取代的人的智慧、靈動性等等東西來做事情。
從社會學的角度出發，ChatGPT進步得快是它的優點，但也會成為一個弱點，因為它太完美了。在真實的生活當中，我們希望遇到的是不完美的人。因為沒有人是完美的，正是身上不完美的地方，才讓每一個人變得這么真實和可愛。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提問題，填鴨式教育，思維固化，人的智慧，社會學，完美
“ChatGPT會促進學習能力，但需要甄別信息真偽和有效度”
光明網：您覺得ChatGPT會讓學生的學習能力下降嗎？
嚴飛：我覺得是促進而非導致學習能力下降，以前的搜索都使用關鍵詞，今天的搜索是提出一個好問題，以此輔助我們往前推進。實際上關鍵詞就可以搜出很多知識，或者說很多知識點不需要大家再死記硬背。我們需要的是好的、有技巧的提問。當你知道了（問題）發展的方向，機器就會在海量的、巨大的文本里面不斷地學習，然后通過機器發現潛在的解決的辦法。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學習能力，關鍵詞，知識，機器，海量信息
光明網： AIGC對科研、科學會帶來哪些機遇和挑戰？
嚴飛：我們面臨的是一個海量的數據庫，在信息極度聚集的數據庫里我們如何去甄別？什么樣的信息是有效的？什么樣的信息是真實的信息？就像我們在寫學術論文的時候，我們會寫“對于這一個問題，A指出了什么，B指出了什么，C指出了什么。”那A、B、C指出的這些內容、材料就需要我們不斷去鑒定、甄別。但是，我覺得ChatGPT在報告、文章、作業中，它的框架搭建得非常好，讓人驚訝不已，會有助于我們打開新的思維。但是在具體的文本內容方面，這些文本我們還需要科學嚴謹地去驗證真實的有效度，甚至是反駁。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數據庫，論文，報告，作業，框架，科學嚴謹
光明網： 如果ChatGPT生產出來的錯誤內容被運用了，該找誰問責？
嚴飛：那肯定是使用者，因為署名的人有責任進行內容的甄別和鑒定。目前來講，發表作品的時候還不能署名ChatGPT。《Nature》雜志已經明確說不可以署名。但你可以在致謝或說明環節，說明使用ChatGPT做了什么。目前是這樣的，但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可以署名，未來如果它不叫ChatGPT，變成了一個智人，給他一個名字，比如說叫Alice。它運行的方式都是基于AI算法的內核生成的，那這時候是不是有可能可以署名？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論文，使用者，署名，高科技，酷炫
“ChatGPT會極大提高效率，但也可能進一步導致數字鴻溝”
光明網： 從您的觀察來看，對于ChatGPT的到來，社會情緒更多是興奮還是恐慌？
嚴飛：興奮，我們在迎接一個嶄新的時代！人類看到更多延展的可能性。我理解你說的恐慌是會擔心工作會不會被取代、被失業，來自現實層面的恐慌。但即便ChatGPT不出來，在機器時代，在現代化的進程中，“機器換人”已經不再是一個新的話題，比如流水線上的生產工人被機器人替代。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興奮，明亮，新時代，工作，流水線，高科技，工廠
光明網：怎么看ChatGPT的未來發展？
嚴飛：首先，對文字工作相關的行業會帶來極大的沖擊，但同時也會極大地提升效率。最重要的是你如何合理地運用這個工具輔助創造出更大生產價值和更有創新力的產品或者文章。第二，我覺得ChatGPT也許會出現向“類人”的方向不斷演化。第三，我覺得或許會導致新一輪的AI數字鴻溝，ChatGPT會成為精英階層提升優化生產力的工具，進一步導致精英階層和社會底層兩者的差距越來越大。當ChatGPT在幫一個城市的中產孩子編程、設計新軟件的時候，也許一個農村的孩子還在吭哧吭哧地學習如何去使用計算機。
圖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
關鍵詞：文字工作，提升效率，輔助工具，生產價值，創新力，精英階層，數字鴻溝，計算機
（光明網記者 林佳欣）
營業執照公示信息